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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命都給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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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命都給你

你嘗試過自己搞。

可捏得臉都疼了,也捏不出自己想要的模樣。

黑死牟遲疑。

倒不是他不想教。

而是對他來說,這種事就跟喝水呼吸一樣自然。

與生俱來就會的東西,自然就不知道該怎麽教授別人。

“為什麽想學?”

“你現在的樣子簡直跟緣一一模一樣,等我學成了,就照你整成緣一的樣子,嚇死無慘那傻……”

“哢嚓——”

頭骨碎裂。

清脆的破碎聲打斷了你對美好未來的興奮暢想。

看看這熟悉的動作;

看看這狠辣的力道;

再看看這無情的冷笑。

不是鬼舞辻無慘那傻叉還能是誰?

一想到鬼舞辻無慘偷聽你的話,還捏碎了你的腦袋,心頭的這個火噌的一下冒起來了!

你從地上竄起來。

形如喪屍,無視臉上血跡未幹,嘶吼著就要沖進寢室裏發瘋。

不曾想卻被人拉住了胳膊,扭頭去瞧。

——是黑死牟。

他嘆氣:“不可以無禮。”

你:“他先打我的!”

黑死牟:“……無慘大人是上位者,教訓下屬是理所當然的事。身為他的下屬,你當時刻自省,而不應該心生怨懟,妄圖以下犯上。”

“可我又不是自願的!”

你忿忿不平。

能理解他對主從關系的擁護,但你們的情況根本不同。

你使勁甩開他的手,反正今天這個瘋是發定了,“我根本不是自願變成鬼!是他迫害了我,讓我做不成人不說,還讓我連大學都沒得上了!”

“過去這些就都不說了,反正再後悔也沒用。”

“可他竟然還恬不知恥地苛待我!”

“我都放平心態原諒他了,誰知道他竟然連跟我貼貼都不願意!不僅不跟我貼貼,還打斷我跟你的貼貼!”

“啊啊啊……”

“無法原諒!”

“今天,我非……”

你越說越氣。

尖叫著沖進寢室。

一臉兇神惡煞,看起來就能一口咬死三只小鬼。

卻在看清房中場景的瞬間,嘴裏的叫罵戛然而止。

鬼舞辻無慘正在挑選衣服。

原本的衣物沾了你的血,被他脫下來隨手丟在一旁。

就那麽大刺啦啦赤、裸著上身,只在腰間系著青色袴著。

蒼白瘦削的背脊散發著珠玉般的光澤,隨著他彎腰的動作,微微卷曲的黑色長發從兩側垂落,脊椎骨的弧度清晰透過皮膚呈現而出。

只是他眼光似乎太高了,箱籠裏的衣服被翻得到處都是,舉在身前比比劃劃,卻怎麽都找不到一件合心意的。

眼下,被你發出的動靜吵到,當即冷下臉,面色不虞地瞪過來:

“關門!”

“……哦。”

你乖乖聽話。

闔上飽受折磨的障子門。

輕手輕腳湊到他身旁,如有實質的凝視目光將他從頭打量到腳,最後流連在他一看手感就很好的腰上。

“我能摸摸嗎?”

你覺得自己被勾引了。

但還是非常有禮貌地真誠發問。

鬼舞辻無慘倏然扭頭。

他就像是被狠狠冒犯了似的。

梅紅色的鬼目冷冷瞪著你,語氣森寒:“你可以試試。”

你笑了。

就知道他是故意勾引你。

然後——

就沒有然後了。

你摸到了。

但並沒來得及摸過癮。

等你再次醒來的時候,人正躺在淩亂的衣物裏,燈臺裏的燭火發出劈裏啪啦的結燈花聲,四下靜寂無聲。

你扭動著腦袋。

四處瞅了好久,才終於瞧見了背對著你,躺在榻上休息的鬼舞辻無慘。

你蛄蛹蛄蛹挪過去。

緩慢爬上他的床。

伸出去的手還沒有來得及觸碰到他肩膀,一道冰冷的聲音就驟然在幽玄的和室裏響起:

“再用那種下流的惡心眼神看我,我會直接扣掉你的眼睛!”

你被他惡毒的話震驚。

不由認真思考起來,捏碎腦袋和扣掉眼珠究竟哪個更難熬。

可不管怎麽想,都是些無足輕重的懲罰呢。

——完全無所迪奧謂~

想明白後。

你不吭聲,繼續把手搭在他身上,瞬間就感覺他呼吸陡然沈重下來——被氣的。

“那我要是閉上眼不看,你願意跟我貼貼嗎?”

你跟他商量。

可回答你的,卻只有更暴躁的一個字“滾”。

你早知會如此。

內心卻還是不由得一陣難過。

可誰讓他長得是如此讓你鬼迷日眼呢?

所以,你也只是沈默片刻,想了想,又換了個騙鬼的說辭:“跟我貼貼,把命都給你。”

可他的回答一如往昔。

你傷心了。

不為別的。

就為他是真的又讓馬兒跑又讓馬兒不吃草啊。

自己年紀輕輕,竟然就遇見了鬼中周扒皮,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!

但——

你才不會認輸。

就要貼貼!

就要貼貼!!

你摟住自己心心念念的腰,側臉貼在他後背上,隔著一層單薄的白襦絆,親昵地蹭啊蹭。

他罵他的。

你貼你的。

嘿,嘿嘿嘿……

直到——

“再亂動就從我榻上滾下去!”

你不動了。

立秋後。

白晝日漸縮短。

酷暑不在,黃昏時分就能感受到明顯的絲絲涼意。

等到了中秋節,天氣愈發涼爽。

隨著夜幕降臨,十五夜的明月逐漸清明起來,下人們將準備好的糕點、柿子、葡萄之類的供食滿滿當當盛在果盤裏,四周再用時令秋草妝點,主家們圍坐一團,其樂融融欣賞美好的月色。

人見城家庭簡單。

城主父母早亡,妻子亦早逝,只餘下一個半大的孩子。

就連現在多了一個你,一個備受城主信任的親隨家臣,相比於其他的家庭,依舊顯得過於單薄。

簡單吃完供食,其餘的東西布施給下人們,贏得一片千恩萬謝。

那時候。

人見凪已經坐上牛車。

撩開車簾,振奮異常地沖鬼舞辻無慘招手:“父親大人!快點快點啊!我們一會就要錯過八幡宮的花車游行了!”

主家上車。

你和黑死牟則跟其他下人一樣,隨侍兩側。

你不想待在這裏。

戳了戳身邊的黑死牟,告訴他要自己去玩。

黑死牟想了想。

沒有說什麽,從袖子裏掏出一個你熟悉的匣子,交到你手上:“不要給無慘大人制造麻煩。”

“了解。”

你道了謝。

沖他做了個“OK”的手勢。

單憑他竟然還記得帶上你遺失的寶貝匣子這件事,你就不會跟他作對。

鬼不吃人類的食物。

但鬼還能欣賞人類的食物。

神社附近的夜市上有很多商販,其中就有售賣各式吃食的。

你不吝嗇錢。

也從來不講價。

從他們那裏買來最貴的,看起來也最好看的食物和糖果,擺在眼前美滋滋欣賞。

而你覺得好看的,愛鬧愛笑的孩子們自然之後更喜歡。

他們圍過來陪著你一起看。

不知不覺你身邊就圍了很多小孩子。

他們眼神過於熱烈。

雖然他們沒有明確說自己想要,只是不停感嘆“真好看啊”“看起來真好吃啊”,但你卻做不出來牛奶不喝倒河裏都不給窮人的資本家行為。

孩子們高興了。

他們睜著明亮的大眼睛,圍在你身邊,不停說著討喜的話。

你聽得也高興。

大手一揮,帶著孩子們從這頭逛到那頭,力求每個孩子都得到來自於你的贈與。

天色漸晚。

孩子們心滿意足地笑著跟你告別。

三五成群地回家去。

最後,只剩下一個穿著黃色小袖的女童,安安靜靜坐在神社鳥居前,目光盯著來來往往的人,似乎在尋覓誰的蹤影。

你不放心。

走上臺階前去。

站在距離她三階的地上,問她怎麽還不回家去。

女童神色靦腆。

手裏握著你贈送的金平糖,羞澀道:“我在等姐姐一起回家。”

你:“姐姐?”

女童點點頭:“嗯,我們是游歷的巫女,路過此地的時候,有人請姐姐祓邪除妖,我還太小了,去了可能會給姐姐添麻煩,便先在這裏的神社等著。”

你想了想。

也就勢坐在了臺階上:“我陪你一起等吧。只有你一個小孩子,我總覺得不放心,被人拐走了也就算了,要是被鬼撿漏吃掉了,那可就糟了。”

你這話逗得女童咯咯笑。

“不會發生這種事。”

女童笑得小臉通紅。

好一會兒才穩住氣息,那雙明亮的眼眸笑盈盈註視著你,閃閃發亮,“我姐姐可是這世上最強的巫女,她會保護我不受傷害!”

說起姐姐,她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。

喋喋不休講述了她們的過往。

恨不得將自己記憶裏的所有關於姐姐的事情,統統都告訴你。

你笑瞇瞇聽著。

想起自稱最強卻被繼國緣一片成魚生的鬼舞辻無慘,以及明明是最強卻自稱是個一無是處男人的繼國緣一,很難不懷疑這是女童對自己姐姐的固有濾鏡。

嘴上卻並沒有說什麽掃興的話。

——打破孩童天真的幻想,是非常可恥的行為。

你可不做這種天打雷劈的事。

忽的。

女童猛地站起身。

喜不自勝地跑下臺階。

跑到一半,才想起還沒跟你道別,便回過頭,喜笑顏開:“多謝結弦姐姐陪我這麽久,我姐姐回來了!”

說著。

她擡手指向下面。

你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。

就見臺階的盡頭站在一位白衣緋袴的巫女。

她很美。

五官精致。

眉眼如畫。

肌膚亦是珠玉般的白皙瑩潤。

如瀑般的濃密長發只用簡單的白色檀紙紮著,分別鬢邊垂下如切發的一縷。

明明衣著普通,身上也沒有半點飾物,可她卻仿佛神明最崇高的造物,單是站在那裏,就有著讓人挪不開眼的魔力。

——聖潔又凜然。

——明亮而生輝。

你怔怔凝睇著她。

夜色裏,那雙黑白分明的清淩淩眸子,越過朦朧的燈籠光線,直直落入你眼底。

清澈純粹的目光帶著仿佛能看穿一切的通透。

不知怎得。

你恍惚感覺到了一絲淩厲和危險。

仿佛自己內心的罪惡和齷齪都被她看穿,直白於郎朗乾坤之下。

女童拉著自己的姐姐。

滔滔不絕講述著自己今晚的愉快的經歷。

時不時就誇誇你,說你是她見過的最樂善好施、最溫柔、最平易近人的姐姐。

最後,在跟自己姐姐離開時,還依依不舍地跟你道別:“我們先走啦,結弦姐姐再見!天色不早了,你也要早點回家去啊!”

你這才回過神來。

道了聲好,跟她們揮手告別。

之後。

你也準備打道回府。

鬼舞辻無慘他們必定是找不到。

你也不想浪費那個功夫,可當你按照自己的記憶走到一半,站在兩條方向差不多、長得也差不多的小徑交叉口之時,卻不得不皺著眉頭停下腳步。

沒辦法。

又忘記自己從哪條路走過來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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